文
丹尼尔李
6月24日,曾经三度问鼎大陆首富的黄光裕,假释出来了。
这一消息和往常每次黄光裕出狱的消息一样,令资本市场振奋,国美股票飙升,市值升了70亿。
更多网友抱着看大戏的心态,留言道:
王者归来,期待国美翻盘,电商江湖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
黄光裕能不能让国美,再次回到当年独角兽的地位,目前不得而知,但是黄光裕能有机会再次东山再起,一定要感谢一个人,那就是他的妻子,杜鹃。
她于危难之中,临危受命,从相夫教子的温柔黄太太,一下转变成了,征战商界的铁血杜总。
陈晓篡权,杜鹃以柔克刚,拉他下马;
国美巨亏,杜鹃创新旗帜,扭亏为盈;
势单力薄,杜鹃拉帮组团,保国美江山。
她曾说,
“等老公出来,我一定要他一个更好的国美”。
如今,黄光裕出来了,杜鹃给了他最好的礼物。
01北京爱情故事
年,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杜鹃,从北京科技大学毕业,进入了中国银行做信贷员。
这个时候的黄光裕,早就盘下了“国美服装店”,改做电器生意,在北京已经有了几家国美电器店。
为了扩大规模,黄光裕去中国银行贷款,结识了漂亮的杜鹃,两个人走到了一起。
当时,很多亲朋好友都劝杜鹃,
“你们学历相差太多,实在不配”。
大家的话确实没错,那个年代,大学生比金子还珍贵,偏偏杜鹃又是集出身好、相貌美、学识高于一身。
黄光裕即使有了几家国美电器卖场,穷小子出身的客观事实,依然改变不了。
即纵如此,杜鹃相信自己的眼光。
在多年以后的一次采访中,杜鹃说,
“他做事业全无背景、无资本,都是靠自己努力,他有远大的志向,远大的理想,要做一番事业。在他的成功里,运气的成分很少,这些挺令我感动的”。
正是这样一份感动,杜鹃成了黄光裕的“头号铁粉”。
3年后,杜鹃嫁给了黄光裕。事实证明,杜鹃的眼光是对的,黄光裕这时已经拥有了10多家国美门店。
很多女人嫁给了有钱的老公,不思进取,只当自己是个花瓶,享受富贵荣华,而杜鹃并不是这样。
杜鹃说,
“他培养了我”,当时很多人称呼我“黄太太”,而黄光裕却希望她做“杜总”,后来杜鹃才明白,黄光裕不希望她只是附属,她应该作为独立的个体出现。
杜鹃很快从银行辞职,进入了国美集团,学习商业管理经验,并且她利用自己科班出身的优势,流利的外语,扎实的财务知识,过硬的社交能力,积极辅助黄光裕跑马圈地,国美迅速成为国内电器零售商的佼佼者。
如果从这些,你就给杜鹃贴上,事业心极重,不重视家庭的职业女性标签,那么还真是大错特错。
有一次,记者问杜鹃,20多年来,你的心态有没有发生变化。
杜鹃说,
“家庭幸福,事业有成,一直都是我的初心,作为一个人来说,家庭很重要,作为一个女人来说,尤其是在中国这种环境中,家庭在个人生活的比重,比男同志还要更大一些。”
“我不想做企业家,千万别说我想做企业家,别给我定成企业家。”杜鹃用及其强烈的语气,表明自己兴趣不在于此。
杜鹃确实不想做什么企业家。她甘心做黄光裕的绿叶,隐藏在他的身后,有时公司开会,没人和她打招呼,她就自己一个人往角落里一坐,从来不会去抢风头。
当国美商业帝国日益壮大时,杜鹃直接回归家庭,把孩子照顾好,把家打理好,让黄光裕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。
孩子长大后,杜鹃才回到了国美,继续做她的绿叶,辅助黄光裕。
也就是在这几年间,国美在港交所借壳上市,35岁的黄光裕,一下拥有百亿资产,问鼎大陆首富。
在公众心中,人们只知道“价格屠夫”黄光裕,却鲜有人知道黄光裕背后的女人,杜鹃。
02
资本成就了黄光裕的财富神话,资本也把如日中天的黄光裕,一下拖进了监狱。
自从国美港交所上市,黄光裕的野心大了。
据史玉柱回忆,有一回,民营企业家会议,一路上,大家谈天说地,只有黄光裕根本不参与大家的交流,他就盯着电脑,盯着股市。
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,深渊也在凝视着你。曾经的屠龙勇士黄光裕,被深不可测的资本拖进了深渊。
年11月17日,一切都和往常一样,谁也不曾想到,这般普通的一天,却因为黄光裕的被捕,变得意义不同。
黄光裕在二审中,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,杜鹃当庭释放。
相夫教子的杜鹃,从恢复自由身的那一刻,又把自己的命运紧紧束缚在国美的兴衰上。
杜鹃去狱中探望黄光裕,黄光裕对她说,
“国美有你在,我放心。”
杜鹃则说,
“等老公归来,我一定还给你一个更好的国美”
一个更好的国美,谈何容易。
杜鹃刚接大任,职业经理人陈晓就撕破脸皮,凭借当初黄光裕的信任,引入贝恩资本(美国公司,向来做的都是“杀人不见血”的事),篡权事件一下成了公众话题。
黄光裕在的时候,陈晓就已然有夺权之心,当黄光裕入狱,陈晓觉得时机来了。
一个女人,他根本不放在眼里,他甚至觉得,杜鹃应该回家继续照顾孩子,做好一个女人的本份就可以。
殊不知,一个女人临危受命,代夫出征,重出江湖,必定带着万分的信念和杀伐决断的雄心。
杜鹃,不是他陈晓惹得起的人物。
杜鹃并没有像外界期待的那样,快刀斩乱麻,一是她根基不稳,二是她的刀不快,杜鹃只能用她的方法,以柔克刚,缓缓图进。
当黄家对外宣称,杜鹃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时,杜鹃却私下主动出击,会面陈晓,打了陈晓一个措手不及。
杜鹃告诉陈晓,对于贝恩资本入股,她老公不同意,但是她觉得还可以。
此外,她要求只要黄家股份不再被稀释,她不会坚持剔除陈晓,留任与否都可以。
以此,杜鹃让陈晓放下芥蒂,保住了黄家的国美地位,又稳住了陈晓。
随后,杜鹃在相关人士建议下,让曾经“飞扬跋扈”的丈夫黄光裕,发表了《我的道歉和感谢》、《致国美股东同仁公开函》,其文情真意切,令人动容,这让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同情和支持。
据当时新浪调查,黄光裕支持率达到了九成。
至此杜鹃打完了第一手牌,完成了维稳的目的,为驱逐陈晓埋好地基。
03
当时,国美董事局拥有投票权的,有11人,
贝恩资本4人,陈晓团队2人,黄家2人,还有3人属于墙头草。
杜鹃要想驱逐陈晓,必须进一步扩大黄家在董事局的话语权。
她不断的参加国美集团各种全国性会议,频繁露面,对外释放“杜总”信号。每次会议,她都一言不发,观察思考整个棋局走向。
年8月4日,杜鹃瞅准时机,果断出手,设法让黄家的律师和黄光裕妹妹黄燕虹,成为执行董事,获得董事局通过。
如此一来,黄家在董事局就拥有了4名成员,话语权得以扩大。但是扩大后,也只是和贝恩持平。
于是,杜鹃这次主动找到贝恩资本,向贝恩资本抖出了一揽子计划,最核心的计划就是让多家未上市门店上市。
贝恩资本,总是贪婪的,如果计划成功,国美股票飙升,他们获利巨大。
要想达到这样的获利,杜鹃只有一个条件,把陈晓从国美驱逐出去。
资本总是无情的,今天和你是兄弟,明天就能背后插刀子,获利是他们唯一生存的意义。
于是,贝恩资本动心了。
走到这一步,杜鹃打完了手里的牌,终于在年底的董事局会议上,把陈晓驱逐出去,国美的控制权又回来了。
国美一高管这样说,
“杜鹃经历了陈晓之变,又能自由调度国美老臣,充分说明了她对国美的掌控权。杜鹃最大的成绩,就是运用高超的手腕,理顺了国美内部关系,保证了国美平稳发展”。
国美一员工说,
“起初内部职员总是期盼黄总出狱后,能像大救星一样拯救国美,两年后,看着杜总的成绩,大家越来越有信心了。
04
黄光裕入狱两年多的时间,杜鹃终于理顺了国美内部矛盾,而阿里、京东电商平台,也趁机崛起,老对手苏宁,也远远把国美甩在了身后。
年,苏宁的净利润达48.21亿,而国美只有18.4亿元。
到了年,国美更是悲催,遭受了史无前例的8亿元巨亏。
面对这样的囧局,杜鹃亲自到门店,从销售导购开始,一级一级摸清,她给顾客讲解产品,体验整个流程。
也就在这一年,杜鹃提出了“创造冬天里的春天”口号,随即优化门店,优化服务,打造全渠道零售商,这也为以后牵手拼多多埋下了伏笔。
经过一年多的时间,年,国美实现了扭亏为盈,净利增长了12.8亿。年,又增长了12.08亿。
或许这样的数据,相对阿里、京东、苏宁,都是微不足道,不值一提,但是对于当时的国美,这无疑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。
如果驱逐陈晓,杜鹃拼的是情商,那么让国美扭亏为盈,杜鹃拼的就是销售实力,拼的是商业智慧。
如果黄光裕是一头狼,此时的杜鹃,已然受其影响,成了另一只可怕的狼。
如果黄光裕是国美教父,此时的杜鹃,已然成了国美教母。
当初接手国美,杜鹃那一句“等你归来,我要还你一个更好的国美”,依然耳边回响,杜鹃忘不了,她没有满足于这样的成绩,她把目光看向了电商。
05
年12月19日,国美成立30周年庆典上,杜鹃高调亮相,带着“国美女掌门”的光环,杜鹃全程背稿,眼睛不时地看向提词器,声音中都略带着颤抖。
很显然,杜鹃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,她不像马云那样口若悬河,杜鹃更喜欢低调做事。面对这样的场景,用赶鸭子上架来形容杜鹃,是颇为贴切的。
她也是没有办法,老公还在监狱里,她只能挑着这份重担,亦步亦趋的向前走,她记得那句誓言,也记得老公的信任。
就在这一天,杜鹃提出了“新零售”的概念,并透露了国美的野心,要做成:腾讯+沃尔玛+阿里巴巴+安利。
这样的目标,比王健林小赚一个亿,还要更大更难。
从这个目标提出以后,国美的转型之路开启。
年3月,为了配合转型,不怎么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杜鹃,找到私交甚笃的好友董明珠,两人携手直播。
在两人牵手的照片里,和董明珠的爽朗比起来,杜鹃依然还是那么不自在。
然而,这并不耽误“铁娘子”组合,有个霸气的名字“亚洲千亿女子天团”。
直播当天,0多万网友点赞,评论数超过10万条。
在男性占据商业主导地位的社会中,杜鹃这样一个女子挑大梁的并不多见,董明珠算是其中一位。
或许正因为这点,两个铁娘子彼此理解,互相支持。
在采访中,董明珠不止一次的说道,
“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。”
转型总是会带来阵痛的,年国美再次出现亏损4.5亿,年亏损48.87亿,年亏损减少25.9亿。
面对这样的局面,有人质疑杜鹃的能力,但是国美首席财务这么说,
“国美集团这几年都走得脚踏实地,虽然经历了
而更多理智的人,却看到了希望,年的亏损大幅减少,说明杜鹃的转型计划开始出现效果了。
面对这些,杜鹃并没在意,有人问她,“你怎么老往上看呢,干嘛要和那些“通吃中国”的人相比呢?”
杜鹃说,
“做企业犹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,没有危机感,就很难成功。压力到处都有,也没什么特别大的,因为每天都是在解决问题中前行。”
06
恍恍惚惚间,杜鹃接手国美多年,离黄光裕出狱的时间越来越近了,杜鹃那时的誓言,还你一个更好的国美,貌似完不成了。
可是仔细的人,都会发现,年,国美动作频繁,大有孙权拉拢刘备,共同抵抗曹操之感。
3月,国美和京东悄无声息的联手了,国美进驻京东,拉开了两大电商巨头合作的大幕。
正当人们消化之际,4月,国美和拼多多牵手,拼多多看中了国美的销售渠道和仓储,购买了2亿美元的可转换债券,可以兑换5.6%国美股份。
因为这一利好消息,国美零售股份高涨35%!总市值亿人民币!
5月,京东正式对外宣布,2亿美元战略投资国美。
杜鹃完成这些重量操作,她的艰巨任务总算有些样子了。
“老公,等你出来时,我还你一个更好的国美”。
6月24日,黄光裕假释出狱了,看到如今的国美,我想,他一定欣慰,他收到了杜鹃送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。
12年来,杜鹃一个人,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,考察门店,制订战略,硬生生地把她从热爱的家里剥离出来。
12年来,杜鹃一个人,一个不善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的人,为了一句承诺,硬生生地把自己置于千万人的目光之下。
12年来,杜鹃一个人,兢兢业业,终于为夫守住了他的江山,盼到了他的强势归来。
对于杜鹃,很多人看到的不是她的能力,而是看到了她的情义。
黄光裕入狱之初,杜鹃完全可以提出离婚,拿到一笔巨款,过上轻松自在生活,可是她没有。
杜鹃所做的,是更让人们感动的人间挚爱,相对于今天那些动辄离婚,动辄就是财产纠纷的人们而言,我们钦佩这样一位女子。
在知乎上,有这样一个问题,黄光裕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什么?
有这样一个高赞的回答:
黄光裕娶了杜鹃。